她怀中的小狗,见主子被恶人欺负,忿忿不平,伸着脖子一通乱叫,吵得后巷的狗也都叫起来。
文龙自觉惭愧,老老实实鞠了个躬,心里骂狗:畜生啊小畜生,奶奶的你别落单给我碰上,老子把你绑架到动物园老虎笼里……
女人还以为他拘谨,连忙说不碍事不碍事,末了又问:“你是叫文龙?是在雅黛高中上学的吗?”
文龙被问得发懵:刚刚才听他叫自己名字的……猛地恍然——啊呀!
是我弄错了!
她刚才是在叫那条狗……这狗东西居然和老子同名!
奶奶的,要是它也姓陆,老子就不活了……苦着脸指指自己,又指指那狗,干笑掩饰着,那笑可是比哭还难看些。
女人也是没想到,等明白过来,笑得弯腰直不起来,说:“哪里就能有这么凑巧的事?好奇怪的缘分!”
见他郁闷,就忍了笑说:“早知道这样,当初我就不给它取这名字了,哈哈……真是对不住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笑过了,才又问:“是放学回家吗?怎么不坐公车的?”
文龙自然不肯给她讲缘由,不能说因为巴结宋薇儿连自己的越野车也丢在学校了,拍了拍口袋,撒谎说自己忘了带卡。
女人看了天色说:“我要去参加晚宴的……时候还早,左右也是无聊才在这里看衣服,今天我破例当一回出租车司机,送你回家好了!”
从包里取出钥匙,拉开旁边一辆MINI库珀的车门示意他上去。
坐在她身边,不时指点方向,看女人有条不紊地驾驶,文龙倒被她的雅致高贵镇住了。
他素来天不怕地不怕,但和这女人同车,却没来由的拘束起来,只觉得她虽然说话和蔼举止随意,却像妈妈一样有股凛然不可犯的气势。
不过旗袍下包裹的身体实在美妙绝伦!
小流氓固然不敢把身体靠过去,偷瞄上几眼,那是一定要的。
车停到了自家楼下,他也不忙着和人家道别,先冲楼上叫。
少年心性张扬,想要让白素贞看到美女送自己回来的,以期达到刺激妈妈的目的。
白素贞听到他喊叫,阳台上看了,以为是有人来找她,擦了手赶忙下楼,还没走到车前,文龙就在叫了:“妈妈妈妈,我是美女姐姐送回来的……”
女人倒给他说得不好意思,也从车上下来了。
抬头正和白素贞面对面,忽然表情就僵住,良久才叫了一声:“……素贞姐……”
声音里竟有一两分颤抖!
白素贞也呆了一下,旋即便神色如常,却没应承的意思,侧身将文龙扯在了身边:“回来就回来了,咋呼什么?”
女人见她不接话,有些急切:“素贞姐!我是明静啊,你不记得了?”
白素贞“哦”了一声,却不怎么热络:“你来找我?想做什么?”
明静给她的话噎住,原本白皙的面孔愈发没了一丝血色,看看文龙再看看白素贞,犹豫着问:“他……是你……”
“……儿子。”
白素贞不等她问完先截断了话头:“谢谢你送我儿子回家,想来你现在事情多得很!我也不请你上去坐了,你走好……”
说完拉着文龙径直上楼去了,把明静撇在了身后。
文龙一头雾水地被妈妈拉回家,爬楼梯想了一路,听她们的对话,那是一定认识的!
貌似还很有渊源……可从小到大也没听妈妈提起过一星半点!
且看她老人家的语气,倒像是有嫌隙的!
进了家门,终于忍不住,问:“妈妈妈妈,她是谁啊?难道是我们家的亲戚?”
白素贞阴沉着脸,答:“我们家可没这么好的风水,能和这样世家出身有钱有势的人物搭上亲戚!”
拽他到椅子上坐了,问:“你怎么遇见她的?是她到学校找你了吗?你老老实实地跟我说清楚,不许漏一丁丁点儿……”
文龙就把经常听惜媛讲述家庭的事情说了一遍,却隐瞒了她与公公不伦禁忌的情节。
他舌头不利索,说得含含糊糊,中间还要白素贞猜测校正,才说了个大概。
白素贞听完靠在桌子旁不出声,想自己的心思,直到儿子连着说了几遍肚子饿才回过神儿来,在他头上拍了拍:“嗯,这就吃饭,你急什么?”
脸上竟落寞得严肃,全没了往时怡然豁达。
文龙本还要问,看她凝重,怕说错了什么惹她烦恼,就压住了。
这顿晚饭吃得沉寂,白素贞几次停筷,欲言又止,终也没说出什么。
倒是小流氓没心没肺狼吞虎咽,把一桌子菜风卷残云扫得精光。
收拾了碗筷,文龙殷勤着给妈妈捶腿捏背,小心讨好,他自幼熟读白妈妈这本书,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,白素贞乖乖地由他捏揉,没半点防备,他的手脚却也老实本份,规规矩矩,不可谓难能可贵!
耗到要睡的时节,骆冰倩却来了。
一进门就是一连串叹气,说:“我这妈做得真是失败至极!如今倒被女儿撵出家了!”
素贞问缘由,妇人又含糊了,只说:“她和我怄气,小丫头片子脾气见长,居然说见不得我在她眼前晃,我在家她就要出去……”
趁白素贞不留意,飞了文龙一个卫生球:“我这当妈的还要受气躲开,免得碍了她的眼……总不能逼她离家出走吧!”
白素贞强笑:“你们娘儿俩也是,有什么深仇大恨要闹成这样?要不我现在过去劝劝去?”
她见骆冰倩不肯说,心里猜想多半又是为了文龙,毕竟事关自己的儿子,总有些心虚,还真怕骆冰倩要她去平是非。
更不放心留儿子和骆冰倩单独相处,前车之鉴是不能不防的,给他们个机会,怕干柴烈火起来,浇都浇不灭!
骆冰倩忙不迭地摇手:“不用不用,她那倔脾气,牛拉不回的,越说越拧。文龙和她年纪相仿,平时又说得上话,明日到学校见了她,开导几句,比我们更有成效也说不定……你说是不是啊文龙?”
文龙吓得直拍胸脯保证:“那是那是!这个忙我是一定要帮的,骆阿姨待我这么好,宋薇儿又是我死党,我不帮忙谁帮忙?责无旁贷责无旁贷!”
白素贞乐得下坡,叮嘱了儿子一定要好好沟通。
文龙口里答应,头却大了几圈:果然是自做孽不可活!
骆阿姨踢球的功夫好,烫手的山芋转眼甩回来。
老子这一身的伤痛就是今天勾通来的!
明日还要勾……早晚勾掉我的小命!
摆不平宋薇儿,不免要被妈妈知道真相,当然难逃一死!
左右是死,明天只有拼了,大不了拿鸡鸡去勾她,通不通可就听天由命了。
骆冰倩说:“今晚我也不回去了,让她也尝尝没妈的滋味儿。”
她这一句话正触动了白素贞的思绪,心乱如麻,对骆冰倩说:“我正要找了你商量的……”
俯首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:“今天我见到明静了……”
骆冰倩一惊:“她怎么突然回来了?”
看了文龙一眼,自觉失声,用手掩了嘴,神色不定。
白素贞就拉了她进自己的卧室说话,似乎要刻意避开文龙。
她们越是神秘,文龙就越是好奇,也是做贼心虚使然,生怕两个妇人密谋什么圈套儿。
蹑手蹑脚去到门边,贴了门偷听。
屋里的人说话声音极低,隐隐约约只听到有人说:“孩子……要是挑明了……将来……你别担心……”
跟着是妈妈的一声长叹。
文龙心里大惊:不好了不好了!
骆阿姨倒戈了!
他和骆冰倩的事情,早已败露给宋薇儿,宋薇儿哪里是能守住秘密的人?
妈妈知道那也是早晚的事。
他也隐隐知道这后果,牺牲别人保全自己向来是他做人原则,以己度人,自然相信骆冰倩可以为了大局出卖小情人!
说不定这会儿正出卖呢!
越想越是心惊,脊背发凉:不行,无论想什么办法,也要弄清楚她们在说什么,须早做准备,免得给妈妈杀个措手不及!
打定了主意,硬着头皮推门进去,干笑了几声,问:“咳咳……妈妈,骆阿姨你们渴不渴?我给你们倒水……”
两妇人十分机警,登时闭嘴收声,一起瞪着他摇头。
再过片刻,他又进去了,问:“你们饿不饿?要不要我准备宵夜?”
自然也是无果,灰溜溜出来了。
急得在外面抓耳挠腮,恨不得变只苍蝇飞进去。
二女见他不住借故进出,都疑心他看出了什么端倪,也都担心,正说话间,忽然又见文龙穿了睡衣裤进来,做天真相,死皮赖脸地爬上了大床,说:“骆阿姨别笑话我,最近我恋母情结严重,唉!不嗅着妈妈的味道连觉也睡不好!睡不好觉,明天自然就没精神,到时候没精打采,课也听不好,难免耽误学习!更别说去哄宋薇儿了。为了大家好,今晚我就睡在这里好了,借过借过,妈妈你往中间点儿,我屁股大,明日又有重要任务,可不能委屈着睡觉。”